三十八、虐心的手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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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年代末期，大别山的村子里，医疗技术还是相当落后。

米燕娘绝经后又长期不规则流血，去找村里的老中医，抓了几副中药吃，并不见成效。

医院做检查，医生看过B超图，告诉米会计，米燕娘是卵巢里长了肿瘤，而且体积很大，需要很快做手术摘除。

米燕跟胡杨商量，医院找个靠谱的医生主刀。医院很近，几乎所有的医生他都认识。他很快联系好了院长，院长姓徐，人称“徐一刀”。

“他是我们这块最好的医生了，你不用担心。开了刀，囊肿取出来就好了。现在得什么子宫肌瘤、卵巢肌瘤的多得很，不算什么大手术。”胡杨看米燕焦心忧虑，安慰着她。

徐一刀建议请个专家：“如果条件允许，我建议你们从省城请个专家，说实在的，这个手术，我没有多少把握。她的囊肿体积大，切割面积也大，最担心的，就是大出血。病人的血色素值太低，只有六点几。一旦出现大出血，就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
“请专家，大概要花多少钱呢？”米燕问。徐一刀说，他认识一个，他来负责请，到时候给专家包个块的红包，再给车费，就可以了。米燕觉得还可以接受，毕竟，医药费有兄妹5个共同承担。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
米燕娘受了多大的罪，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。洗胃灌肠，再饿也不能进食。本来就只有80斤的米燕娘，瘦成了皮包骨头。但她是坚强的，为了治好病，她严格遵照医生的话去做。

胡杨从家里拿来几床干净的棉被，给米燕娘的床铺得软软乎乎平平整整，又跟护士沟通，把病房里的另外两张床占用来，给家属陪夜用。

米燕很感激胡杨，娘住院的大事小情，他都安排得妥妥的。医院里，和爹爹还有哥哥姐姐们陪着娘就好了，跑腿拿药，都是他的。每天午餐和晚餐，都是胡杨母亲做好，大家轮流过去他家吃饭。

2

手术的日子到了，米军居然也赶了回来。她说，待在上海，她心里七上八下的，觉睡不着饭也吃不好，什么事都帮不上忙，不如赶回来。

一家人看着被推进手术室的米燕娘，祈祷着平安。紧张又满怀期待，希望徐一刀和省里来的专家能够手到病除。

两个小时过去了，时间比预期要长很多。医院，大家等待的地方，脚下就是一条下水道。米燕突然发现从手术室流过来的水，越来越红。她紧张地问姐姐们，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被推进手术室，大家都说不知道。米燕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：“今天开刀的，还有没有别人？”护士摇头，说今天只有一例手术。

米燕看着沟里汩汩流淌的血水，头脑“嗡”地一声，蒙了。这些，都是娘的血啊！娘那么瘦小，哪有那么多血可以流失！这可怎么办，这可怎么办。

果然，手术室的门拉开一条缝，护士闪身出来，慌张地说：“病人大出血，我们提前准备的血已经用完了。现在请家属赶紧去验血，有跟病人相同血型的，马上准备抽血，给病人保命。”

护士一边往前走，一边招呼米燕他们：“快快快，跟我走。”米燕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，她跟着护士，小跑着，眼前浮现的，都是水沟里汩汩流淌的血水。想着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娘，她简直要崩溃了，但她知道，她必须冷静，因为米会计和米英已经急糊涂了。

“抽我的，抽我的。”米英跑到最前面，撸起袖管，伸到护士眼跟前。“不行，瞎闹呢你。怀孕的人，怎么能抽血？下一个。”护士没理她。

米英只好退到一边，默默地抹泪。娘养育了她24年，她像一只长硬了翅膀就飞走的鸟儿。这刚刚回来看到娘，想要好好的尽个孝心，娘却已经在鬼门关徘徊了。

其他在场的所有家属，都被抽了血化验，结果只有宋柱、米香和米燕三个人的血型，跟米燕娘的血型一样。医生说，先抽两个人，每个人毫升，差不多应该够了。宋柱心疼米香身子弱，说米香从生完老二，就经常感冒发烧，死活拦在米香前面，让抽自己的。

米燕从早上开始，粒米未进。从娘被推进手术室，她就紧张地大气不敢出，水也忘了喝。医生抽了毫升，说她的血浓稠度太大，不敢再抽。

两瓶新鲜的血液被送进了手术室。过了好久，护士又走了出来，这次神态自然了好多：“病人的血色素上升了，脱离了生命危险。”大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。

手术一共进行了4个多小时，米燕娘被推出来的时候，插着氧气管，面如白纸。徐一刀跟在后面，接下来是省城的专家。米燕代表全家跟徐院长和专家道谢，又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专家。

一家人簇拥着米燕娘，把她安置在病房的床上。麻药还没有过去，米燕娘紧闭双眼，似乎深度熟睡之中。

护士推门进来，端着一个面盆：“这个是取出来的肿瘤，你们要怎么处理？”米燕探头看了一眼，差点吐了出来。三个猪心一样大的东西，恶心极了。

米会计大概也是被吓了一跳：“这么大的肿瘤啊，太可怕了，太可怕了。”他喃喃着。

“要不要留着给娘看看？”米燕问哥哥姐姐。“我看还是算了吧，别吓着她。”绍鸿说。

“那就扔了吧。”米燕对护士说，“辛苦了，手术这么久，多亏了你们。”

晚上，因为米燕娘还没有醒过来，姐妹们都不愿意去胡杨家吃饭。胡杨只好用医院来，又拿来几个碗筷。

医院的走廊。原来，胡杨妈妈听说米燕抽了血，心疼她，炖了老母鸡，说给她补补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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▌图：网络

▌主编：张凤兰

▌审核：熊延涛、李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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